作者:杨 柳

——父爱是一本书,书写浓浓关爱,父爱是一堵墙,遮挡无尽风雨,父爱是一盏灯,照亮似锦前程,父爱是一条河,流淌殷殷关切……。(写在父亲节,纪念我的父亲!) 我的父亲,其实,就是那座山! 打记事开始,就觉得高大的父亲,像巍峨的一座山,钢铁般的身躯,是一种可以依靠和信仰的坚强。俗话说:皇帝爱“长子”,百姓爱“幺儿”。也许,我的父亲就一直是有这样的想法。我上面两个哥哥,两个姐姐,在母亲生我之前,父亲翻阅了好多次新华字典,想给还没有出生的我,取一个好听顺口的名字,既然姓杨,那么杨是一种植物,柳,也是一种植物,两种植物加起来,正好是一个好听的姓名:杨柳,而且是很中性的,无论以后生出来的是儿、是女,都可以叫“杨柳”。 妈妈很辛苦的生下了我,爷爷很高兴。 我的印象里,爷爷就是那个一年四季都穿着青色长衫子,有一撮花白胡子的老头,一脸的笑容,总是乐哈哈的要抱我。 大哥说:你小时候,爷爷带你去对面100多米的小院串门聊天,爷爷回来了,而你不敢离开那个小院。你说你是怕找不到回家的路,那时候,你才两岁多一点。 爸爸下班之后,很生气的把我从那个小院抱回来,还责怪妈妈没有带好我! 没过几年,爷爷要回四川岳池老家,因为那里有他小儿子和儿媳妇。无论爸爸妈妈怎么挽留,爷爷还是回去了,爷爷说,无论走到哪里,一定要叶落归根。又没有过多久,幺爸(小叔)发电报来,说爷爷去世了,70多岁(具体岁数忘记了。)爸爸和妈妈赶回去,和幺爸(小叔)在老家的房子后面,草草地埋葬了爷爷,由于当时我家和幺爸家经济都很困难,就用草席裹起来就埋了,后来,好多时间,每当爸爸给我说起这个事情的时候,他的眼泪一个劲的往下掉……。 爸爸是在北碚区那个天府矿务局(磨心坡矿)的煤炭井下生产检查安全员,我小的时候,经常被爸爸带到磨心坡矿去,白天就自个儿的睡觉玩耍,晚上就可以和爸爸同睡一张床,40多岁的爸爸,有宽厚的身材,有力大无比的臂弯,那怕蚊帐里有一个蚊子,他会义无反顾的追寻着,把蚊子在他那力量无穷的手掌中拍死。记得那时候那个职工寝室有6—8个工人,那些都是爸爸的好同事和好兄弟,他们经常是去食堂买好食品,一起在寝室猜拳打码,好多时候,那些叔叔们都喜欢带我去磨心坡矿区溜达。 爸爸文化不高,却写得一手好字,他总是很调侃的自嘲,自己是高小毕业。 爸爸的情感丰富,认亲和情,每一周,只是休息的一天,就会和我的大舅舅、小舅舅一起吃饭喝酒聊家常。 记得有一次,邻居家的哥哥叫我去西山坪下的明家沟(嘉陵煤矿)看跑电影《侦察兵》,看完之后,邻居家的哥哥告诉我,这电影太好看了,马上会在磨心坡矿继续放映,我们几个悄悄地搭上送片的三轮车,在磨心坡矿的露天广场,观众已经人满为患,只能在银幕下反像观看,快12点时,爸爸下夜班了,他一下子就发现我座在银幕下反像看电影,很生气的拽住我就开骂:回家,这么远的地方,你竟敢自己一个人跑来看电影?! 朦朦胧胧中,被爸爸拽着手,从磨心坡矿走回东阳镇的家,那时候,才知道,什么叫路途遥远,后来才知道,5公里的路程,那叫“月亮走,我也走……。”眼睛都睁不开,小手就被爸爸拽着,一直在走路……。 爸爸很勤奋,除了不做家务事,他总是为家庭的子女着想。上世纪70年代,一个国家领导说:“深挖洞,广积粮!”爸爸硬生生的在自己家厨房边的石壁处,凿出一个可以容纳7—10个人的地洞,他说,如果美帝国和台湾打过来,我们一家人还在这里可以躲藏一阵子。(爸爸告诉我,解放前,他是在岳池老家被抓壮丁才来到重庆的,多次逃跑,后来认识了我妈妈,才留住在北碚安居乐业)。 爸爸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,和他们工班的同事,关系处得很好,他老是这样说,不要怕吃亏,退一步海阔天空,我的生活依然阳光。 爸爸很重视教育,小时候,我的学习成绩稍微有一点点下滑,他就不厌其烦的座在我旁边,抽着那呛人的叶子烟,一边给我打扇,嘱咐我一定要好好读书,只有读好书,才有出路。 记得那年,高中之后,准备迎接高考,妈妈说,天府矿务局在招矿务局子弟,可以通过考试去读矿务局的技校。没想到,去参加考试,过不久,录取通知书就发来了,其实,我想读书,不想继承父业,长大后,还去天府矿务局下井采煤钻地球。在家里赖着,不参加技校的入学仪式。妈妈着急了,骂骂咧咧的说,我叫你爸打你,看你去不去。 没想到,爸爸回来后,劝妈妈说:我家幺儿人各有志,让他自己去选择吧。那时候,我感觉,爸爸是我最理解的亲人。 爸爸告诉我说,根据袁天罡的生辰八字的计算方式,你的生辰八字是家里面最好的一个,有五两五钱,我相信你,儿子! 爸爸在变老,特别是妈妈癌症期间,爸爸一直守护在妈妈跟前,没有任何怨言,默默无闻的监护,爸爸说,你们都长大了,都有自己的家庭,还要工作,耽搁不起,你们妈妈的生病护理,只能是我! 妈妈走后,爸爸一直抑郁寡欢,几年之后,爸爸也病了,是他在天府矿务局煤矿的职业病:三期矽肺! 我们五个子女每一次去天府矿务局医院陪伴和看护爸爸的时候,爸爸的笑颜特别灿烂,他说,他很高兴,有我们五个子女的爱护和五个子女家庭的幸福。 其实,我知道,“三期矽肺”是特别折磨人意志的。但,我们每次去看爸爸,他都表面上没有一丝痛苦,而且是笑容满面。到了他最后时刻,我才发现,爸爸是强忍着痛苦,和我们一起谈笑风生。好多次,四哥电话远在广西南宁工作的我,说,小弟,爸爸病危,你赶快回来。我想尽一切办法,使用最便捷的交通工具尽快赶回去。每一次,爸爸都笑对死亡,又顽强的挺过来。 多次这样来来回回的折腾,爸爸说,你就安心的做好自己的工作吧,你这样来来回回的折腾,会影响你的工作和经济,不到那一刻,你就不要回来…………。 那天,二姐夫很伤感的电话我,小弟,赶快回来吧,爸爸走了……。 我一下子,呆了! 那个一辈子痛我、爱我、呵护我、支持我一切的爸爸,就这样,说没有了,就没有了。 一夜流干了所有的眼泪……。 赶回家,是一个小雨寒冷的凌晨,所有的至爱亲朋都在爸爸的灵堂,我已经没有了眼泪,很呆板的根据至爱亲朋的安排:上香,磕头,再看看冷冰冰的冰棺里熟睡的爸爸,他很苍老,他很消瘦,他就是我一辈子很崇拜的爸爸,他倒下了,是一座山,辛苦操劳了一辈子的爸爸。 我的家乡在重庆北碚,身后有一座雄伟挺拔的缙云山,我的身前就是那潺潺流过的嘉陵江,委婉而温馨。爸爸就是那座挺拔的山,妈妈就是那柔情似水的江河水。怀念,就从来没有忘记!